當關係到了林然和蘇清顏兩人的份上，那便是親密融於對方骨血般的信任，與幾乎無話不談的默契。
隻有極少數的話題，會被兩人有意識的隱瞞回避。
一者是根本沒法解釋說清，說出來也覺得荒誕到對方不可能相信。
譬如重生。
二者則是不願對方感到記掛擔心，想要自己替對方率先擔下的風雨。
這次入職君盛，著手接班，蘇清顏對林然的說法僅僅隻是想要更早地擔負起更多家族責任，順便讓某個一把年紀的老登退休釣魚去。
其他的便並未多提。
蘇清顏不提。
即便是林然那位便宜老丈人蘇長彥，同樣也不曾將一些事的具體情況對他說清。
兩父女都是嘴硬心軟。
哪怕自己那位便宜嶽父大哥再如何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看不爽，時時敲打，卻也不曾將真正的重擔甩到他肩上。
依舊是以長輩的身份，想要替一對小兒女扛下危機。
蘇清顏察覺到了。
才不動聲色地以行動表明了決心，要將重擔從父親身上接過。
林然其實也察覺到了。
同樣沒有對著老丈人和自家女友說明。
卻已經在心中有了思量和決意。
環球金融中心61樓的高度，在麵對一些真正自穹頂而來的風雨時依舊不夠。
那就試著去站到更高處。
讓開心網不止於如今的國內互聯網新貴。
讓他林然手頭所擁有的底牌籌碼，再翻上幾番。
一家新興崛起的互聯網公司，遭遇真正的巨頭和權貴時，依舊容易被人伸出指頭摁死。
但如果龐大到成為一座互聯網帝國。
哪怕是再貴不可言的那極少數人，也要為之不敢擅動、投鼠忌器。
區區一個開心網的首席戰略官。
再如何謹慎低調，自身做的再滴水不漏，抵不住對手蠻橫霸道的掀翻牌桌。
但若是擁有足夠厚重的底牌籌碼，乃至同坐桌前的夥伴盟友。
這桌子，對手便輕易掀不動。
……
當電梯自環球金融中心61層緩緩下行。
電梯內的林然看著麵板上緩緩跳動的樓層數字，眼中光芒幽深明滅，默然沉思。
無數前世可用的方案策略。
數十上百條地閃過腦海，推敲分析，篩選排序。
包括以“比特幣”、“股市”、“國策利用”、“風投”為首的一係列關鍵詞，也在腦中不斷斟酌排列，挑揀審視。
任何一個方案，任何一個關鍵詞。
若是執行貫徹下去。
以前世的經驗先知為依托，代表的都將是9位數10位數起步的巨大利益。
甚至會超越數字所能夠代表的範疇。
還有以老校長顧硯聲、東大現任校長陳望道，乃至新浪曹國偉、師兄趙伯君為主的一係列名字，同樣也在林然的思緒之中一一羅列。
或可為助力。
或可作盟友。
一番羅列盤點下來。
似乎手上可用的人脈和資源其實一點兒不少。
若是能夠再將其歸整擰成一束。
攥起的拳頭。
莫要說禦迎風雨。
甚至，已然足夠撼動山海。
當思緒在腦中飛轉，電梯內林然的神色沉靜，垂落的眼簾下眸光明滅跳動。
不知不覺散發流露出的氣息，或許隻有開心網眾將曾經見到過。
頎長的身影漸漸挺拔。
如同標槍。
甚至隱隱巍峨如山嶽。
讓人不自覺便要為之心折。
隻是當電梯抵達目標樓層，在環球金融中心57樓停靠，伴隨叮咚一聲提示緩緩打開時。
某人身上的氣勢又已經自然收斂而起。
回歸到了實習生林二錘的悠然模樣。
剛從電梯裡出來就遇見正從茶水間那邊回來的自家師父。
慕晚迎抬眼一看，見到自家實習生小屁孩，滿臉狐疑：
“不是你這是上哪兒去了？”
“還以為你到茶水間打水呢也沒找著你——”
林然麵不紅心不跳隨口回答：
“哦剛剛不小心跟著開心網的人一塊兒上樓了……”
“人家看我骨骼精奇天賦異稟想招我去他們那兒乾活——”
慕晚迎翻白眼：
“吹吧你就。”
“還骨骼精奇呢你咋不說人家找你去當合夥人得了——”
不愧是慕大將軍。
林然欽佩豎起大拇指：
“晚迎姐牛逼，這都被你發現了——”
慕晚迎差點兒沒被噎死，又是沒好氣一個白眼：
“小屁孩少貧嘴。”
“行了收拾收拾，跟我出外勤去！”
剩下還有一堆沒處理完的項目報表要去查驗核對，慕大將軍招呼上自家實習生徒弟，這就又要風風火火出門乾活了。
林然也是不含糊，乾脆跟上：
“行。”
“晚迎姐咱們今天去哪兒吃飯？”
慕晚迎恨鐵不成鋼教訓：
“就知道吃！我們是出外勤乾活！先工作懂不懂！？”
“——哦，所以咱們今天吃啥？”
“王記飯館！我和你說那家老板是湘菜大廚他做的辣椒炒肉簡直一絕不好吃我把頭給你……”
……
外勤一出又是一整天。
晚上林然回到瑞虹二期亂殺宿舍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七點鐘。
男主人回來了。
女主人卻還沒有。
發了條短信過去，得到的回複是還在公司加班。
林然啞然，倒是覺得自家女友這上班的認真勁兒和師父慕大將軍頗有些相似。
回頭找機會把師父給媳婦兒推薦過去也不錯。
兩人應該聊得來。
想著女友待會兒回家估計還沒吃飯，林然就進了廚房嫻熟而迅速地做了幾道飯菜，裝到餐盤裡用蓋子先蓋著，待會兒如果涼了還能再熱熱。
隨即回到客廳餐桌前，也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之後開始自己的工作。
將今天在電梯裡整理的那些思緒在文檔裡打出來，具體羅列一遍。
然後再仔細斟酌推敲。
將一些方案策略篩選排除，留下的再根據實現的難易程度進行先後順序的分配。
小屋內光線柔和溫暖，窗外映照出東海市夜景和街道上的車流。
餐桌前的林然目光專注凝神。
時不時在鍵盤上敲擊打字。
又時不時頓住沉思。
要考慮思索的東西太多，一兩個小時研究推敲下來，難免有些疲倦。
直到門口傳來開鎖的響動，他才抬頭循聲望去。
八點半，終於從君盛事業部下班回家的亂殺宿舍女主人推門而入。
見到女友那熟悉明豔的身影，林然臉上剛剛的倦意已經一掃而空，笑著起身迎上去：
“回來了？”
“媳婦兒辛苦——”
同樣剛剛在房門外時還帶著倦意疲憊，推門而入後的蘇清顏卻也無比自然地換上輕鬆笑意模樣。
隨手褪下高跟鞋、向前無比親昵自然地投入男友懷中：
“不辛苦。”
“見到你就好了~”
辛苦留給自己。
將溫暖柔和的一麵留給對方。
彼此心照不宣，不曾揭破。
便是亂殺情侶的默契。
人生皆苦。
有卿則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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