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十章 用處(1 / 1)

第一千四十章用處

夏薑知道自己猜對了,卻沒有半分喜悅,一顆心如墜冰窟:“刺殺朝廷大臣,任你們再喪心病狂也難以做得出,但是英雄會引得京城大亂,無論達官顯貴無一幸免,爾等正好渾水摸魚,狙擊主戰派的官員,將罪名順理成章地嫁禍給江湖人士。我說得對是不對?”

趙先生兩掌一合,發出清脆的響聲,讚許地道:“當初夏郎中做了大當家,胡佳對你心生不滿,我將其招至麾下,他那時便向我建議殺了你,我沒有答應,現在多少有些後悔了。”

夏薑怒視著他:“你仍然有機會。”

趙先生兩手一攤:“你這般著急,是不是害怕諸般手段使到你身上,你會抵受不住?”夏薑不作聲,逼視著趙先生,而後者則好整以暇地道:“你我的交易還未結束——你是如何識得劍玉的?”

夏薑的聲音已聽不出情緒:“我上過戰場。”

趙先生終於露出意外的表情,他認真地打量著夏薑:“一個弱質女流如何上得戰場?”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夏薑淡淡地道:“你們何時會收手?殺掉所有主張應戰的官員嗎?”

“我們又不是嗜血如命的劊子手,”趙先生笑了:“前不久朝廷主戰派聯名上書向皇帝請求增援戰場,這份名單上最大的那個知道是誰嗎?”

夏薑搖了搖頭,趙先生道:“吏部尚書王承簡。”

夏薑驚呆了,那可是正二品的官員:“你…你們瘋了。”

“你們漢人的話,擒賊先賊王,隻要殺了他,主戰派群龍無首,中堅力量又被我借混亂之機除了數人,再也難成氣候。”趙先生搖了搖頭:“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夏薑定定地看著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東壁堂的郎中在戰爭初期便應召入伍輪轉,為傷員提供救助、醫治,我身為東壁堂的一份子責無旁貸,曾在前線待過兩年有餘。行伍之中雖沒有女郎中,但是錦衣衛中卻有女子醫官,戰時同樣被抽調入伍,我與她們被編在一隊,奉命在前線活動。”

“原來如此。你的沉著和冷靜雖有個性使然,想必跟這一段行伍經曆也分不開,”趙先生沉默片刻:“你還有問題嗎?”

夏薑抬起眼皮:“你的孩子知道你做的事情嗎?”

趙先生嗤地笑了:“我以身許國,無兒無女。”他站起身來,眼睛仍盯著夏薑:“我應該去哪裡找那個叫彭宇的捕快?”他已經從羅慶那裡知道了夏薑和彭宇的身份。

夏薑渾身一震,垂下眼瞼:“我問完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趙先生目光陰鷙:“他去哪裡報信了?”

夏薑將眼一閉,銀牙緊咬,再也不說一個字。

小次郎從門外走進來,目光在夏薑周身上下貪婪地打量:“把人交給我吧,我有一千種方法讓她開口。”

趙先生皺了皺眉頭:“小次郎,說過多少次了,大明乃禮儀之邦,收起你那套做派,莫教人看扁了。”

小次郎撇了撇嘴,悻悻地轉過了頭。

趙先生背負雙手,默默地看了夏薑半晌,這才道:“我不會殺你。”夏薑將眼睜開,目光中透出一絲疑惑。

趙先生呲牙一笑:“因為你對我還有用處。”

夏薑想了想,堅決搖了搖頭:“能說的已全部告訴了你,我又非權貴出身,於你再無利用價值。”

“非也非也。”趙先生顯得胸有成竹,這份自信讓夏薑十分不安,她在心中急急思索,卻無半分頭緒,趙先生卻不肯細說,轉而翻起舊賬:“夏大當家,你我的交易講究的是公平,到頭來你還是欠了我一個問題,這筆賬我給你記下了。”

夏薑嘴巴張了張,她知道趙先生接下來一定另有圖謀,那究竟是什麼呢?

啪嗒!

一顆石子打在窗棱上。

“誰?!”穀雨從桌前一躍而起,狸貓般竄到了門後,左手抵在門板後,右手按在刀柄上。

門外鴉雀無聲,讓穀雨恍惚覺得方才的聲音隻是他的幻覺。

他左手加力,門吱呀一聲開了。

穀雨懵了,他定定地看著那道狹窄的門縫,夕陽餘暉透過縫隙鑽進來,也將暖意帶了進來。

他探出腦袋向門外看去,院子外空無一人。

誰打開的門?

穀雨猛地想起那張段西峰留下的字條,而隔壁的門緊緊關著,門鎖閉合。

段西峰去了哪裡?穀雨抬腳向隔壁走去。

與此同時,院子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穀雨攸地收住了腳步,目光環視一圈,快步向東北角跑去。

矮牆下,穀雨墊步擰腰,身子彈射而起,穩穩地落在牆頭,牆外是茂密的鬆林,他深吸一口氣,自牆頭跳了下去。

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申玉走進了院子,他靜靜地站在月亮門邊,目光在東西廂房環視,視線落在穀雨的房門。

穀雨並沒有跑遠,他靜靜地蟄伏在樹影之間。

他雖然不知道段西峰使了什麼手段,竟然悄無聲息地放自己走脫。但是真的要如他之言離開此地嗎?穀雨陷入了深深的猶豫。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是肉眼可見的凶險,但是如果自己走了,那就再也沒有機會知道英雄會幕後主使究竟是何許人也。這夥人將京城攪得天翻地覆,搶劫金銀,害人性命,可謂無惡不作,自己若是這樣一走了之,那便前功儘棄了。

他這邊廂前思後想,糾結萬分。

鬆林外卻響起了腳步聲,穀雨一驚,連忙避在樹後,透過枝葉縫隙向外觀瞧,見兩名少年遠遠走來,穿著打扮與申玉無異。

兩人走得近了,談話之聲隱隱傳來,一名少年道:“過了今晚咱們也該回去了吧。”

另一名少年道:“你在害怕什麼?”

先前那少年立即道:“我哪裡有怕?”過了片刻聲音低了下來:“若是上麵發現咱們出了營,恐怕絕不是打一頓板子那麼簡單。”

“發現了又怎樣,大人手眼通天,自有安排。”另一名少年嗤笑道:“鹹吃蘿卜淡操心。”

兩人逐漸遠去,穀雨站在原地,仍保持著原來的動作。

營地?大人?

穀雨忽地又想起了申玉,那個沉穩的不似這個年齡的少年,他總能從他稚嫩的臉上察覺到一絲似曾相識,現在這張臉在昏暗的鬆林間愈發清晰,一個念頭猛地跳出來,將他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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