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大汗,咱們又見麵了。”
蕭北夢嘴角高翹,“讓大汗失望了,我蕭北夢乃是天命之子,姬氏也好,落霞山也罷,他們能奈我何?
對了,雪央姐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可以向你保證,雪央姐將會成為漠北最偉大的大汗!慕容部將在她的手中,必定能恢複榮光!
還有,把你腦海中的肮臟想法都扔掉。
你知道雪央姐和我的關係麼?她是我母親的親傳弟子,當初,就是我母親從漠北把她接去了太安城。”
“難怪當初在漠北見到楚千蝶的時候,我總覺得心中不安,原來,我的命運早已被她安排得妥妥當當。”
慕容威慘然一笑,抬眼看向了蕭北夢和慕容雪央,“蕭北夢、慕容雪央,我已經一無所有,也威脅不到你們了。我把殘圖給到你們,你們放我一條生路,我會離開漠北,保證不會再回來,如何?”
“你還真敢想!”
“做夢!”
蕭北夢與慕容雪央幾乎異口同聲。
“哼,既然如此,你們也彆想得到殘圖,我將會將它帶到墳墓裡去!”慕容威冷冷出聲。
“慕容威,之所以跟你說這麼多話,我隻是想節省一些時間而已,現在看來,本世子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蕭北夢把話說完,轉頭看向了站在慕容雪央身後的紅雁。
輕碎的腳步聲響起,紅雁緩步從營帳的暗處走了出來。
“大汗,事已至此,你將殘圖交出來吧,多少能換個痛快的死法。你不交,我也大概知道它會在哪些地方,稍稍花一些時間,肯定能夠找到。”紅雁輕輕出聲。
“紅雁,本汗自問待你可不薄,沒想到,你這麼快便選擇了背叛,你就是一個賤人!”慕容威先前已經見到紅雁進了營帳,如今看到紅雁出現,並不覺得意外,他眼神怨毒地盯著紅雁,怒罵出聲。
“慕容可汗,我有必要再給你好好介紹一番,紅雁乃是迷花閣青花使。而迷花閣閣主,乃是我母親的貼身侍女,也是姐妹。”蕭北夢緩緩出聲。
慕容威又是慘然一笑,“我慕容威自認,乃是大漠上的一代雄主,到頭來,卻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罷了,罷了,我認栽!蕭北夢,你莫要出爾反爾。殘圖被封在我的刀鞘之中,給我一個痛快吧。”
蕭北夢與慕容雪央相視一笑。
“紅雁,我們先出去吧。”
蕭北夢起得身來,招呼紅雁一起離開了營帳,留下了慕容雪央和慕容威這一對叔侄。
片刻之後,在慕容部營帳中央,豎起了一個高高的木架,被廢了丹田,挑斷了手筋和腳筋的慕容威被倒掛在木架之上,奄奄一息。
慕容部駐地之中的營帳都被收揀了起來,老弱婦孺和物資都已經上了輜車,李憶廣帶著一千騎兵在前開道,連夜護送他們去往祥雲部的駐地。
當慕容部的輜車經過掛著慕容威的木架時,車上的慕容部的人無不朝著慕容威吐唾沫。
所有輜車離開營地後,剩下的人立馬集結,涇渭分明地結成三個方陣,祥雲部、慕容部和孤行者。
祥雲部統帥石觀雨,慕容部由慕容風起指揮,楚嶽在孤行者方陣的最前頭。
“諸位,耶律部離著這裡約莫八十裡的路程,天明之前,我們要趕到耶律部,對他們形成合圍!出發!”
隨著慕容雪央一聲令下,三支隊伍十餘萬人同時開拔出發,浩浩蕩蕩。
慕容鐵蘭帶著一乾上三境的高手已經在兩炷香的時間之前出發,他們的任務,先剪除掉耶律部的遊哨。
…………
離著天亮還有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耶律部的營地已經遙遙在望,慕容雪央下令,讓三部軍馬降低速度,從不同的方向包圍過去。
耶律部乃是漠北三部當中實力最強的,耶律部可汗耶律康德,手下掌控著近十萬控弦之士。若非收編了慕容部近六萬的兵力,祥雲部和孤行者即便聯合在一塊,對麵對攻,恐怕從耶律部的身上也撈不到便宜。
“風起叔,現在進到耶律部的營地,很可能九死一生,你要想清楚,若是不想去,我不會逼迫你。”慕容雪央將目光投向了一旁身材魁梧的白發老者。
慕容風起搖了搖頭,道:“慕容部做了如此多的錯事,我早就該死了,何懼走一趟耶律部。而且,若是能說服耶律鴻祺,我們雙方就能少去很多的死傷,將大大有利於我們對付黑沙騎兵。
耶律鴻祺與我自小就相識並投緣,我倆誌趣相似,他也是反對當逃兵,更對殘害漠北城遺民的行徑深惡痛絕。不過,我和他不同的是,他行事比我要圓滑,儘管他對耶律康德的所作所為不認同,但卻從未失去耶律康德的信任,在耶律部當中執掌著大權,手底下有著超萬數的忠心部屬。
此去,我有六成的把握說服耶律鴻祺,至於剩下的四成,就隻能看天意了。”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風起老哥,咱們可不能把命運交到老天的手中,老天要照看天底下的億萬蒼生,可不一定能顧得到我們。我們得自己掌握命運,我們如今三部聯合,再加上我會陪老哥一起走上一趟。剩下的四成把握,妥妥當當的,都在我們的手裡。”
“蕭世子,你都對我露了身份,還敢和我平輩論交?我告訴你,雪央成親的時候,我可是要坐正席首位的人,你還在這裡沒大沒小。”慕容風起給了蕭北夢一個白眼。
方才從慕容部營地奔襲到這裡來的時候,三人同路,慕容風起當初在蕭北夢巡遊天下來到漠北的時候,也見過蕭北夢。蕭北夢沒有戴麵具,自然一眼就被慕容風起給認了出來。
在驚訝之後,慕容風起主動與蕭北夢攀談起來。
因為慕容雪央的關係,兩人一路聊得熱絡,此際已經算得上熟悉。
“風起叔,你都在說些什麼呢?我們現在在談正事!”慕容雪央紅了臉。
慕容風起嗬嗬一笑,道:“蕭世子,你留在這裡陪雪央吧。我知道你實力強悍,又有勇有謀,但是,我說實話,此去耶律部,我心裡頭也沒底。雪央這孩子命苦,如今有你陪在她的身邊,我也就放心了,萬萬不能讓你跟我去冒險。”
“風起老哥,你這話就不對了,你方才也說過,要在我和雪央的婚禮上坐正席首座。你是如此重要的人物,我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孤身犯險?咱們就彆在這裡耽擱時間了,眼瞅著就要天亮,馬上就要行動了。”蕭北夢催促出聲。
“雪央,你勸勸他。”慕容風起見勸不動蕭北夢,就向慕容雪央求助。
隻是,女孩長大了,多數都會胳膊肘往外拐。
慕容雪央輕聲一笑,“風起叔,讓小北跟著吧,有他在你的身邊,我才能放心。”
說到這裡,她將目光投向了蕭北夢,“小北,不管事能不能成,你和風起叔的安全最重要。”
蕭北夢點了點頭,沉聲道:“放心。”
慕容風起孤掌難鳴,隻得向慕容雪央打了聲招呼,策馬而去,蕭北夢帶著景家四兄弟緊緊跟了上去。
片刻之後,蕭北夢和慕容風起等六人來到了耶律部的營地前。
此際還未天明,正是睡意正濃的時候,守在營地門前的耶律部漢子們卻是十分的警惕。
遠遠地看到蕭北夢等人到來,便迅速行動了起來,彎弓搭箭,彎刀已經出鞘,有漢子更是點燃了火箭,隨時能向部落示警。
“你們是什麼人?”為首的耶律部漢子高喝出身。
“我是慕容部的慕容風起,有十萬火急的事情需要向耶律大汗彙報。”慕容風起停下了馬,高聲回應。
與此同時,一旁的景豹點起了火把,照亮了慕容風起的臉龐。
“原來是慕容諾顏,得罪了,請進吧。”
守護營帳大門的耶律部漢子們看清慕容風起的臉之後,立馬放下了弓刀。
慕容風起因為和耶律鴻祺交好,兩人時常互相拜訪,耶律部的人對慕容風起很是熟悉。
雖然慕容風起在這個時間點過來讓他們感到有些詫異,但看到慕容風起神情焦急,便也沒敢多問。慕容風起能被尊稱為諾顏,在漠北身份尊貴,沒人願意輕易得罪他。
“多謝了。”
慕容風起沉聲回應後,輕甩馬鞭,帶著蕭北夢和景家四兄弟策馬進到了耶律部的營地當中。
一位身形精瘦的、看守營門的耶律部漢子策馬在前,給慕容風起引路。
此際離著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耶律部的營地裡漆黑一片,隻有星星點點的火光。
遠離了營門之後,慕容風起叫住了領路的精瘦漢子,“現在天色還早,大汗估摸還沒有睡醒。我先等一等,先去耶律鴻祺諾顏那裡坐一坐。”
精瘦漢子心裡頭正犯嘀咕,這個時間點帶著人去吵醒耶律康德,自己很可能要挨上一頓臭罵,甚至還有一頓皮肉之苦。
對於此事,看守營門的耶律部漢子們其實都心知肚明,之所以把這樣苦差使交給精瘦漢子,自然是因為他長得瘦弱,拳頭最小。
聽到慕容風起如此一說,精瘦漢子的臉上立馬露出了掩飾不住的笑意,連忙轉向,帶著蕭北夢和慕容風起向著耶律鴻祺的營帳走去。
片刻之後,眾人來到了耶律鴻祺的營帳前,守在周圍的護衛們都認得慕容風起,也知曉慕容風起和耶律鴻祺關係親密,聽到慕容風起有緊急的事情,便也顧不得驚擾耶律鴻祺的美夢,連忙去向他通報。
很快,去通報的漢子便回來了,招呼慕容風起和蕭北夢等人進去。
進到營帳後,營帳裡的油燈才剛剛點亮,在營帳的長椅上,坐著一位睡眼惺忪的黑須老者,正是耶律鴻祺。
見到慕容風起風塵仆仆地進來,耶律鴻祺打著哈欠地說道:“慕容風起,你這個老鬼,現在是什麼時辰,你跑過啦,攪了我一場好夢。”
他一邊說話,一邊快速地打量了蕭北夢和景家四兄弟。
蕭北夢見到耶律鴻祺,立馬有了印象,當初,他來到耶律部的時候,便看到耶律鴻祺站在耶律康德的身邊。
因為擔心被認出,蕭北夢此際已經做了易容,又變成了一位容貌說得上醜陋的黑臉漢子。
“耶律鴻祺,你還睡得著,你們耶律部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慕容風起沒有半分的客氣,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耶律鴻祺的對麵。
耶律鴻祺先是一愣,繼而翻了一個白眼,“老家夥,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你這個點火急火燎地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趕緊說。”
慕容風起眼睛直直地盯著耶律鴻祺,“祥雲部和孤行者已經聯手,馬上就要攻打你們耶律部?”
“消息確切麼?”
耶律鴻祺當即睡意全無,正襟危坐。
“如此大事,我會在這裡開玩笑?”慕容風起低沉出聲。
“走,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大汗。”耶律鴻祺作勢就要起身。
慕容風起連連揮手,“你知道祥雲部和孤行者為何要在這個時候攻打你們耶律部麼?”
耶律鴻祺搖了搖頭,眉頭緊皺。
“因為你們耶律部這些年,圍捕殘殺了數以千計的漠北城遺民,他們要替漠北城的遺民討要公道。”慕容風起稍稍提高了音量。
耶律鴻祺當即臉色難看起來,眼神之中現出了無奈之色,繼而,他又狐疑地看向了慕容風起,“你們慕容部這些年也沒少圍捕漠北城遺民,而且,你們的駐地離著祥雲部的駐地更近一些,他們要攻打,應該先攻打你們慕容部吧?”
說到這裡,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你這個老家夥,是不是祥雲部和孤行者要攻打你們慕容部,你跑來要支援了?哼,來求人就求人,非得繞出這麼一個大圈子。祥雲部和孤行者現在在哪裡?如果情況緊急,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大汗。”
慕容風起輕歎一聲,“慕容部已經降了,如今,祥雲部、孤行者和慕容部的十數萬聯軍估摸已經將你們耶律部給圍住了。”
“什麼!”
耶律鴻祺當即從長椅上跳了起來,而後大踏步地往營帳外走去。
這個時候,景家四兄弟動了,身材魁梧的景熊直接擋在了營帳的門口,其他三人則是站在了三個不同的方向,將耶律鴻祺給圍在了中央。
耶律鴻祺雖然也是元修,但隻是七品,與景家四兄弟相當,四對一,他沒有半分的勝算。
“耶律諾顏,還請稍坐片刻,我們今夜過來,是來和你交朋友的,不想傷了你。”蕭北夢輕輕出聲,無邊的氣勢陡然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讓耶律鴻祺頓生窒息之感。
感受到了蕭北夢的強大,耶律鴻祺雙眼微眯,稍作猶豫之後,緩步走回長椅,慢慢地坐了下去,而後抬眼看向了慕容風起,輕聲歎道:“慕容風起,咱倆也算認識大半輩子,沒想到,臨到了了,你居然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
慕容風起聞言,老臉一紅,“我如此做法,實屬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你當了叛徒,老命捏在彆人的手上,就要把我也拉下水?”
耶律鴻祺的臉上已經現出了怒容,“慕容風起,算我耶律鴻祺瞎了眼,把你這麼一個貪生怕死的老東西當成了知己。我告訴你,你小瞧了我耶律鴻祺,你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耶律鴻祺絕不會當叛徒!絕不會背叛耶律部!”
“耶律鴻祺,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再急眼?”
慕容風起也吹起了胡子瞪起了眼睛,“在你耶律鴻祺的眼裡,我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老東西,是慕容部的叛徒?那你跟我說說,祥雲部和我們漠北三部是不是同一個祖先?他們原本就是我們漠北三部的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或是不想參與我們三部之間的內戰,或是看不慣我們三部今日的行為,或是受到了排擠,他們和我們一樣,身上都流著我們三部的血。我與他們走到一起,能說成是叛徒?
再說說孤行者,他們的來曆,你我心知肚明,他們就是漠北軍的後裔。他們先輩,是我們的先輩夢曾經追隨的漠北軍,我和孤行者走到一起,能說成是背叛?”
耶律鴻祺沉默了一會,道:“你說的這些,我不反對。但是,你們慕容部大難來臨,你卻倒戈相向,你這種做法,我不認同,我覺得不齒!我絕不會效仿!”
“你這是愚忠,這是頑固不化!”
慕容風起提高了音量,“你自己摸著良心想一想,現在的漠北三部還有資格說自己是漠北的主人麼?黑沙人鐵騎踐踏著我們土地和人民,我們不做任何的抵抗,望風而遁,而且,還將刀口對準了應該由我們去守護的漠北城遺民,甚至為了滿足某些人的私欲,用他們的命去換取新月湖的湖水。
這樣的慕容部,已經不值得我去守護!這樣的耶律部,還值不值得你耶律鴻祺去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