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夢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移海術沒有進展,他有些不服氣。
於是,他決定再給自己三天的時間,若是這三天裡,他還不能領悟移海術,就立馬動身,回聽風城。
主意既定,蕭北夢深吸一口氣,驅散了心中的失望和不甘,平心靜氣,再次靜心思索。
這一次,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蕭北夢便結束了思考。
他想到,既然觀想大海,觀想沙海都似乎有缺失,何不試試同時觀想大海和沙海?
想到就做,他立馬開始修煉移海術。
因為有之前天順東疆海域的感悟,蕭北夢的腦海中馬上有了大海的畫麵,呼吸也很快開始跟隨著大海的潮漲潮落而一吸一吐,繼而,滾滾的沙海也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風沙滾滾,茫茫無際。
兩個畫麵同時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一左一右,彼此界線分明。
時間繼續往後推移,兩個畫麵開始重疊交錯,你隱我現,像是彼此在交鋒。
足足兩天的時間過去,大海和沙海才不再彼此交替出現,而是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蕭北夢心生喜悅,當即立馬依照《觀海經》的指引,修煉移海術。
三個時辰之後,他猛然睜開了眼睛,雙目之中儘是狂喜之色,將大海和沙海融合之後,蕭北夢數月都未能修煉成功的移海術終於成了。
蕭北夢長出一口氣,起得身來,他心中有一個疑惑,移海術需要觀想大海和沙海融合後的畫麵,這不就意味著,當初創立《觀海經》的那位大能,極有可能離開過黑沙帝國,見過大海。
想到這裡,他覺得,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觀海經》也他有緣。
既然移海術已經修煉成功,蕭北夢便不再耽擱,掩去了自己留下來的蹤跡,抬腳邁步,直奔聽風城。
因為路上耽擱了不短的時間,蕭北夢稍稍加快了一些速度,不到三天的時間,就進入了聽風城的地界,馬上就要經過風平村。
巧合的是,與上次一樣,他到達風平村的時候,天色也是將黑。
正在他猶豫著是否要在風平村住上一晚上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他的視線當中,來人身材魁梧高大,四方臉,厚嘴唇,穿著一身藍色衣衫,赫然正是呼延敢。
“青陽,總算是找到你了!”
呼延敢策馬來到蕭北夢的麵前,急聲道:“你快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裡?”
蕭北夢甚是不解,一臉狐疑地看著呼延敢。
“沒時間跟你解釋了,你現在不能去聽風城,毛獻壽和吉源正派人四處在找你,你若是被他們的人給找到,麻煩就大了!”呼延敢神情焦急地轉頭四顧。
“你能不能把話先說明白一些?”蕭北夢一頭的霧水。
“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換一個地方。”呼延敢把話說完,策馬而去。
蕭北夢稍作思索,邁開雙腳,緊跟了上去。
片刻之後,兩人來到了一處隱秘的沙窩子當中。
“青陽,你真的殺了沐穹白?”呼延敢第一時間問道。
“那是自然!”蕭北夢指了指懸掛在腰間的頭顱。
如果不是要拿著去做證明,蕭北夢肯定是不會帶著沐穹白的頭顱趕路,膈應人不說,還得一直用念力將其包裹,防止它腐爛發臭。
“牛!”
呼延敢朝著蕭北夢比出了一個大拇指,繼而又問道:“真的是你一個人殺的?沐穹白的身邊有著重重高手護衛,而且自身又是聖念師。我實在想不到,你是如何將他擊殺的?”
“你是在懷疑我麼?”蕭北夢微微皺起眉頭。
呼延敢翻朝著蕭北夢翻了一個白眼,沉聲道:“不是我懷疑你,是毛獻壽和吉源認定你是白駝殿派來的奸細,現在正到處在搜捕你呢。”
蕭北夢一愣,繼而怒聲道:“這兩條老狗,他們又何憑據,說我是白駝殿派來的奸細?”
呼延敢搖頭歎氣,“看來,你對黑駝殿內部的事情還是不夠了解。毛獻壽是聽風城黑駝殿的殿主,吉源是聖子的親信,隻要你有值得懷疑的地方,根本不需要證據,他們便可以先將你擒下,而後再慢慢審問,而在審問的過程之中,他們有一百種方法置你於死地!”
蕭北夢眉頭緊鎖起來,如果真依照呼延敢的說法,聽風城他還真不能去。
“你跟我說說,毛獻壽和吉源他們因為什麼事情而懷疑我是白駝殿的奸細?”
蕭北夢謀算了許久,還冒著風險去斬殺沐穹白,如果不去聽風城,所有努力有可能便白費了,他自然是有些不甘心。
“還能懷疑什麼?他們不認為你擁有刺殺沐穹白的實力,即便你體魄超人再動用偷襲的手段,也不可能殺得了沐穹白。他們認為,在白駝殿之中,納蘭明月和沐穹白一向不和。納蘭明月以你的名義除去沐穹白,不單可以順利地除去一個勁敵,還可以讓你立下大功,從而成功地打入黑駝殿的內部。
他們甚至說,納蘭明月的這場謀劃,其起點就是你加入臨河城黑駝殿的時候。”
呼延敢言簡意賅,三兩句話便將事情的脈絡梳理清楚。
蕭北夢頗有些無語,毛獻壽和吉源明顯是無憑無據的對自己進行陷害,但是,他們的陷害之辭,卻是無比地接近真相。
“這兩條老狗,真不是個東西!我拚死為神殿效力立功,他們卻在背後給我捅刀子!”
蕭北夢恨恨地罵了幾句,沉聲道:“我現在不去聽風城,不就是證實了他們的誣賴麼?”
“你現在去聽風城,就是自投羅網。你先避避風頭,等事情稍稍緩和之後,你再現身。”呼延敢低聲回應。
“緩和?毛獻壽和吉源已經在明麵上搜捕我了,這事還能有緩?”蕭北夢的視線落在了呼延敢的臉上。
“這事你就不要擔心了,事情肯定有緩。”呼延敢的語氣甚是肯定。
“我行走在茫茫大漠之中,一路都注意隱藏行跡,你又是如何找到我的,你和呼延家到底是什麼關係?”蕭北夢也不藏掖了,直接開門見山。
呼延敢嘿嘿一笑,道:“我這趟來找你,就沒打算對你隱瞞身份,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叫呼延連天,一個叫呼延連山。不過,我最不成器,一事無成,外麵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呼延連天和呼延連山有我這麼一個弟弟。”
蕭北夢心中多少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呼延敢居然是呼延連天和呼延連山的弟弟,一路行來,呼延家的三兄弟被他見了個遍,他和呼延家的緣分還真是不淺。
當然,對於呼延敢說自己最不成器、名聲不顯的說法,蕭北夢嗤之以鼻。
他反倒認為,呼延敢是呼延家三兄弟當中最危險的一個。他現在聲名不顯,很可能是故意為之。待到時機一到,這家夥估摸會一飛衝天,一鳴驚人。
說實話,蕭北夢此時此刻真有一劍將呼延敢給斬掉、以絕後患的衝動。但是,看到呼延敢滿臉的笑容,他有些下不了手。
而且,呼延敢對他還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敵意,相反,彼此間還有幾分交情,若是因為生怕未來的威脅就將他斬去,他過不了心中的那一關。
呼延敢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繼續笑道:“青陽,你可彆生氣,我並非故意瞞你。我在聽風城已經呆了三四年,比你來得早多了,可不是專程在這裡等你。與你相遇,全是偶然。”
“偶然麼?雙虎丘你若是不願意去,毛獻壽恐怕也沒能力強按著你。”
蕭北夢翻了個白眼,“你堂堂呼延家的三公子,不在帝都享福,跑到聽風城來裝瘋賣傻,是要體驗人間疾苦麼?”
“這你就不懂了。帝都哪裡有聽風城逍遙自在,在帝都,家族裡頭的那些老家夥,天天跟在我的身邊,這不讓做,那不準做,簡直比蹲大獄還難受。
聽風城可不一樣,我想做什麼,誰也管不著。更重要的一點,聽風城乃是帝國最開放的地方,這些個美嬌娘,一個個熱情似火,如狼似虎,…………。”呼延敢越說眼睛越亮。
“難怪賽璐璐瞧不上你!”
蕭北夢揮手呼延敢打斷,“佟大長老有沒有說一個確切的時間,什麼時候我可以去聽風城?”
呼延敢麵現尷尬之色,繼而搖了搖頭,道:“他正在調動佟家和呼延家的資源,在替你運作。我先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先在那裡待上一段時間。”
蕭北夢稍作思索後,拒絕了呼延敢的提議,“不行。這種做法雖然穩妥,但是太過被動。而且,我殺了沐穹白,這對神殿而言,乃是天大的功勞,我應該趁著這個勢頭,迅速提高自己在神殿當中的聲望和地位,而不是藏起來。”
“你打算怎麼做?”呼延敢對蕭北夢的反應似乎並不意外。
蕭北夢冷哼一聲,“毛獻壽和吉源不是覺得我沒有實力斬殺沐穹白麼?那我便證明給他們看一看!”
呼延敢正欲繼續追問,蕭北夢繼續說道:“我現在要去聽風城,路上可能會有一些波折,你就不要跟著我了。”
“你確定你能證明你擁有斬殺沐穹白的能力?”呼延敢沉聲問道。
“自然!”
蕭北夢的回應甚至果決且自信。
“好,那我便護送你去聽風城!”呼延敢的臉上現出了笑容。
“你護送我?”蕭北夢的臉上露出了不解還有幾分不懈的神情。
呼延敢微微一笑,而後從袖子當中取出了一根細長的黑色管子,放在嘴邊朝天一吹。
隨即,一顆黃豆大小的黑色圓球從管子當中衝天而起,衝到半空之後,嘭的一聲炸開,炸出一團巨大的黃色煙霧,足足三息的時間才散去。
兩炷香的時間之後,滾滾的馬蹄聲從遠處響起。
“走吧!”
呼延敢大步走出了沙窩子,去到了一個小沙丘之山。
蕭北夢來到小沙丘上之時,看到遠處的沙漠之中有一支騎軍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人數至少是三千。
三千騎軍片刻間便奔到了小沙丘之下,而後整齊劃一地停下。
為首的濃眉鐵甲將領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右手置於左肩之上,彎腰朝著呼延敢行了一個軍禮,並高聲道:“末將褚元,聽從三公子號令。”
呼延敢微微點頭,“褚將軍,煩勞你護送我去一趟聽風城。”
褚元沒有任何的遲疑,立馬翻身上了馬背。
隨後,有一位騎兵從隊伍中出列,給蕭北夢牽來了一匹備用的戰馬。
很快,騎兵們再次啟動,不緊不慢地向著聽風城的方向走去。
褚元領著十餘名親兵走在了最前頭,蕭北夢和呼延敢走在了中間,後麵是騎兵大部隊。
“你這麼大張旗鼓地進入聽風城,不怕身份暴露了?”蕭北夢狐疑地看著呼延敢。
“聽風城雖好,但我總不能在這裡待一輩子吧?也該回去了。不過呢,臨走之前,我得讓城中那些先前不拿正眼看我的人擦亮狗眼,好好地瞻仰本尊!”呼延敢嘴角掛笑。
“這似乎不像你的風格。”蕭北夢斜眼看著呼延敢。
“裝孫子裝久了,免不了會受憋屈,偶爾也得舒展舒展嘛!”呼延敢笑聲回應。
一路前行,行出五十裡之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隊伍就地安營休息。
翌日一大早,呼延敢便催促隊伍動身,行出一個時辰之後,蕭北夢發現,身後吊上了一些小尾巴,而且越來越多。
顯然,他們的行蹤被毛獻壽和吉源的人發現了。
“呼延敢,我們被盯上了。”蕭北夢輕聲提醒。
“不用管,我讓軍隊護送,就沒打算瞞著他們!毛獻壽既然已經傍上了聖子,那便已經沒必要再給他好臉看。”呼延敢滿不在乎地回應。
隊伍繼續前行了五十裡左右的路程,前方有四騎疾馳而來,兩名元修,兩名念修,其中的元修都是九品的修為境界,兩名念修一人是八品,一人是九品,在兩名念修的腰間,掛著黑駝殿的星級腰牌,俱是四星,在聽風城黑駝殿之中的身份不低。
“來者何人?為何擋我去路?”
褚元拍馬而出,眼神不善地盯著四位修士。
“你們是那一路軍隊?居然敢包藏神殿捉拿的要犯!”其中的九品念師乃是一位身著黑袍的瘦臉老者,他看也不看褚元,目光直接投向了蕭北夢。
其實,瘦臉老者認得褚元,但是,他此際卻故意裝作不知。
“你管得著麼?讓開!”
黑駝殿的念師身份高貴,但褚元背靠著黑沙帝國四大家族的的呼延家,尋常黑駝殿念師可不放在他的眼中,更何況,呼延家的三公子正在後頭看著呢,他怎麼能墮了呼延家的威名。
“大膽,竟敢對本念師如此無禮,……。”
瘦臉念師大喝出聲,雙眉倒豎,眼中冷光森然,一副立馬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勢。
隻是,不等他把話說完,褚元便大手一揮。
隻聽咻咻的聲音接連響起,褚元手身邊的十幾位親兵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弓放箭,漆黑的箭矢破開空氣,向著前方的四位修士兜頭射去。
兩位九品元修連忙閃身上前,大袖揮舞,將十數支箭矢悉數掃落。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襲擊神殿念師!”
瘦臉念師沒有料到褚元竟然敢對自己出手,而且還是如此的果斷,他又驚又怒。
不過,回應他的卻是,後方的大隊騎兵當中,數百弓箭手已經將弓弦拉滿,鋒利的箭尖在陽光下反射著森冷的光芒。
同時,其他騎兵則是嘩啦啦地拔出了腰間的彎刀,並做出了衝鋒的姿態。
“我隻數三下,三下數完,你們若是還敢阻我大軍去路,格殺勿論!”褚元把話說完,立馬喊出了一個一字。
瘦臉念修臉色陰沉,一陣猶豫之後,怒聲道:“你給本尊等著!”
說完,他調轉馬頭,疾馳而去。
兩位九品元修,一位九品念修和一位八品念修,對上三千精銳騎兵,勝算不大,而且,蕭北夢和呼延敢還端坐在馬背上看戲,這讓瘦臉念師不敢冒險。
四位修士識趣退走,騎兵隊伍迅速集結,再次向著聽風城進發。
“黑駝殿聖子獨孤樓現在正要找你們呼延家的麻煩,你如此對待聽風城黑駝殿的念師,就不怕給你們呼延家惹來麻煩?”蕭北夢看向了呼延敢的側臉。
呼延敢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這有什麼麻不麻煩的,兩個四星念師而已,他們可代表不了聽風城黑駝殿。而且,即便他們能代表得了聽風城黑駝殿,又能如何?我們呼延家,豈會將一個聽風城黑駝殿放在眼中!”
“說人話。”
蕭北夢給了一個呼延敢一個白眼,他哪裡不知道,聽風城黑駝殿在黑駝殿眾多分殿當中排名前三,地位頗為重要,不然,獨孤傲也不會花數年的時間招攬毛獻壽,佟家也不會讓佟千鶴長期駐守在聽風城。
呼延敢嘿嘿一笑,道:“你此番立下如此大功,其地位肯定要在神殿中水漲船高,我們兩家和聖子之間的較量也準備放到明麵上。既然這樣,就先震一震聽風城黑駝殿。
而且,我決定不裝了,不也得有個過得去的出場方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