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便宜師尊(1 / 1)

劍出霜滿城 餘杯 2621 字 9天前

駱青山一陣感歎後,輕聲問道:“你和老江巡遊天下的時候,路過定北城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邊三潮?”

蕭北夢聽到這裡,便已經猜到,江破虜的傷心事,十有八九與邊三潮有關。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江破虜在與邊三潮相遇時,這一對師徒表現出來的狀態,完全不像師徒,江破虜更是明顯的不想見邊三潮。

“我們到定北城的時候,邊三潮和邊正剛父子出城十裡迎接,但是,我察覺到,江老似乎不願意見邊三潮。”蕭北夢輕聲回應。

“老江的當年的事情,就與邊三潮有關,他自然不待見他的這個徒弟。”

駱青山輕出一口氣,接著開始揭開塵封的往事。

嘉元之亂,聖朝分崩離析,黑沙騎兵肆虐聖朝大地,江破虜卻正是聲名如日中天,戰力處於巔峰之時。

江破虜在黑沙騎兵攻入聖朝北境之時,隻身去往北境。他的個人武力雖然改變不了大局,但卻可以為少部分身陷絕境的人提供幫助。

也在那個時候,江破虜遇上了心愛的人,雲嵐仙子鐘晴琳。

鐘晴琳乃是當時有名的俠女,一身修為頗為不俗,喜遊曆江湖,好打抱不平。

在江破虜來到聖朝北境之時,鐘晴琳也到了,兩人的目的是一樣的。

隨後,江破虜與鐘晴琳偶然相遇,同行了半月後,雙方迅速地墜入了愛河,並約定終身。

兩人同行了三月後,相互告彆,江破虜火急趕回學宮,要托請學宮高層前往雲嵐穀說媒下聘,而鐘晴琳則是立馬返回雲嵐穀,要等心上人前來。

隻是,天不遂人願。

鐘晴琳在返回雲嵐穀的途中,遇到數千黑沙騎兵追殺聖朝的難民。

為了保護這些難民,鐘晴琳不顧敵眾我寡,以一人之力硬撼數千黑沙騎兵,拚著重傷將數百難民給護送到了金桂城之下。

金桂城坐落在現今天順皇朝定北城往西二十裡的位置,當時的守將正是剛剛學成離開學宮的邊三潮。

鐘晴琳將數百難民護送到了金桂城之下,邊三潮站在城頭之上,卻沒有打開城門,放難民進城。

因為,在數千黑沙親兵之後,正有黑沙帝國的大部隊急速掩殺過來。若是打開城門,黑沙騎兵極有可能一擁而入,輕取桂花城。

鐘晴琳當時已經身受重傷,數次請求邊三潮開城。

為了城內數十萬軍民的安危,邊三潮靜靜杵立在城頭,冷漠地看著數百難民一一被黑沙騎兵屠戮,眼睜睜地看著鐘晴琳被黑沙騎兵中的弓箭手射殺,而後馬踏屍首。

原本,以鐘晴琳的修為和戰力,即便已經身受重傷,她也全然可以隻身躲進金桂城。

但是,人與人總是不一樣的,她做不到邊三潮那般顧全大局,做不到邊三潮那般冷血無情,她不忍心看著數百難民在眼前被屠戮,她選擇了死戰不退,流儘了最後一滴血。

當江破虜收到消息趕到金桂城的時候,鐘晴琳那本就殘破不堪的屍首已經被野狗啃食得麵目全非。

江破虜默默地將鐘晴琳的屍首收揀安葬,而後在墳前無聲地坐了三天三夜。

到了這個時候,邊三潮才知道,自己眼睜睜看著死在城下的女子,居然是自己未來的師母。

邊三潮在江破虜守墳之時,數次去向江破虜請罪,但江破虜始終不言不語,既沒有責罵,也沒有原諒。

三日之後,江破虜一路往北,直接進入了漠北,一人直麵三萬黑沙騎兵,而後便沒了消息。

蕭北夢聽完駱青山的講述,沉默了下來。

駱青山說得很對,江破虜的遺憾,他無法去幫助彌補。

鐘晴琳已經死了,而且死得如此的慘烈,這對江破虜而言,是永遠難以抹平的傷痛。

同時,江破虜似乎也不能去責怪邊三潮。

邊三潮當時的身份,他拒不打開城門,不能說他做錯了。

當然,即便邊三潮當時知道了鐘晴琳和江破虜的關係,他可能依舊不會打開城門。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內心應該不會那麼堅定,會有猶豫和煎熬。

這也是為何,江破虜再與邊三潮相見,形同陌路。

金桂城之下,江破虜失去了自己的愛人,也失去了自己器重的徒弟。

“駱院長,金桂城的位置,是不是就在現在的天順定北城向西二十裡的桂花村?”

蕭北夢想到,當初巡遊途中,自己獨自一人去往漠北的時候,江破虜則是去了桂花村,在那裡住了一段日子。

“看來,他應該帶你去了那裡。”

駱青山點了點頭,歎氣道:“天妒英才,這都是命呐。”

蕭北夢隻覺心裡頭有些發堵,便轉移了話題,“駱院長,你在黑沙帝國待了這麼長的時間,關於嘉元之亂的事情,你有沒有收到相關的消息?”

駱青山搖了搖頭,“我來到黑沙帝國之後,先是四處尋找納蘭丫頭,找到她之後,又帶著她四處逃亡,再便是輔助她壯大白駝殿,對於嘉元之亂的事情,還真沒顧得上。

不過,與黑駝殿和黑沙帝國皇室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我對他們也算是十分的了解。現今的帝國皇室宇文氏,他們不過是黑駝殿的傀儡,在帝國之中,幾乎沒有話語權,遠遠不如白駝殿時期的鬱氏。

故而,你要尋找嘉元之亂的線索,隻能著落在黑駝殿的身上。

而對於黑駝殿,你有兩個方向尋找,一個是黑駝殿的秘庫,一個是黑駝殿殿主。

黑駝殿的秘庫當中,封存著黑駝殿的許多機密信息,關於嘉元之亂的相關資料信息,不準就藏在其中。

黑駝殿殿主赫連魁壽元悠久,現在已經有了五百歲高齡,策動白駝殿叛亂的就是他。對於嘉元之亂,他自然是知之甚詳。

不過,赫連魁現在已經是風燭殘年,時日無多,又常年呆在黑沙帝國帝都中的黑駝殿深處,幾乎不見人,你想要從他的口中得到嘉元之亂的事情,恐怕極難。”

“五百歲!赫連魁居然活了如此之久,難不成他就要觸摸到地仙之境?”

蕭北夢忍不住驚呼出聲,修士的壽元雖然比常人要多出很多,但也有窮儘之時,即便是神遊境的元修,兩三百歲已經是極限,活到五百歲,簡直是聞所未聞。

“赫連魁自然不是神遊境。”

駱青山搖頭道:“他之所以如此長壽,很可能因為他修煉的功法。赫連魁修煉的乃是黑沙帝國三大聖經之一的《神諭訣》,也就是如今黑駝殿的傳承功法。

赫連魁原本隻是白駝殿的一位普通弟子,但機緣巧合之下,讓他獲得了《神諭訣》,從此修為提升迅速,在白駝殿青雲直上,最後成了白駝殿的實權長老。

不過,此人極其隱忍,關於《神諭訣》之事,直到他當上了黑駝殿殿主才對外公布,並且將《神諭訣》定位黑駝殿的傳承功法,與白駝殿的《聖蘭經》一樣,隻有殿主和聖子聖女才能修煉。”

“《神諭訣》居然能增長壽元,不愧為三大聖經之一。”蕭北夢輕聲感歎,黑沙帝國的三大聖經,他已經得其二,就差黑駝殿的《神諭訣》。

駱青山卻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神諭訣》能否增長壽元,其實還是一個疑團。

黑沙帝國原本隻有兩大聖經,那便是《聖蘭經》和《觀海經》,《神諭訣》是黑駝殿掌控了黑沙帝國之後才得以與其他兩經相提並論。

而且,在這之前,《神諭訣》被白駝殿定性為邪門功法。”

“這是為何?”

蕭北夢頓時來了興趣,當初,他修煉的《真血訣》便被定義為邪門功法,禁忌功法。

駱青山稍稍歇了幾口氣,接著說道:“此功法其實還有一個名字,名為《嫁衣經》。相傳,創立此功法的人,能夠通過將此功法教授給其他人、待到他人修煉有成之後,再將他們的功力掠奪過來,收歸己有。

不過,這隻是傳言,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赫連魁成為黑駝殿殿主之後,曾經發文為《神諭訣》正名,並表示,白駝殿為了鞏固自身和《聖蘭經》的地位,才對《神諭訣》進行汙蔑和打壓。

至於真實情況,實在無從考究。

不過,《神諭訣》能增長壽元的說法,卻是站不住腳。赫連魁長壽,可能隻是個例。黑駝殿自從創立到現在,殿主始終隻有赫連魁,但聖子卻是換了好幾個,如今的獨孤樓乃是黑駝殿曆史上的第四位聖子,前麵的三位聖子沒等到當上殿主,俱是先赫連魁一步登了極樂。”

“這三位聖子是怎麼死的?”

蕭北夢覺得其中有些蹊蹺。

“一位被人刺殺,一位是因為圖謀反叛被赫連魁給賜死,還有一位當上聖子的時候,歲數已經不小,最後老死了。”

駱青山嗬嗬一笑,道:“當黑駝殿的聖子,風險是不是很大?”

“駱院長,你說的那位老死的聖子,他年紀那麼大了,為何還會被立為聖子?”蕭北夢很是疑惑。

駱青山嘿嘿一笑,道:“赫連魁本來就是一個瘋子,他的行為處事,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正在這個時候,納蘭明月已經結束了打坐,從不遠處款款而來。

“納蘭聖女,《聖蘭經》可有不明朗的地方?”蕭北夢在納蘭明月走近後,輕輕問道。

納蘭明月先是搖了搖頭,而後朝著蕭北夢恭恭敬敬地拱手一拜,竟是喊了一聲:“明月見過師尊!”

蕭北夢當即一愣,並連忙起身,趕緊說道:“納蘭聖女,你誤會了,我隻是代沐前輩傳你《聖蘭經》,可算不得授業。同時,你也大可以放心,我不是你們白駝殿的人,自然不會修煉《聖蘭經》。”

“師尊,您誤會弟子了。老殿主既然已經將《聖蘭經》傳授給了你,你便可以修煉。”納蘭明月低頭回應。

“納蘭聖女,你是真誤會了。我隻是代傳而已,當不得你的師尊。而且,你現在可是聖念師,我不過才八品而已,哪有臉當你的師傅?”蕭北夢連連解釋。

隻不過,納蘭明月的態度異常的堅決,一直朝著蕭北夢彎腰拱手,神情甚是恭敬。

蕭北夢無奈,隻得將目光看向了駱青山。

駱青山卻是將把頭扭向了一邊,裝作沒看見。

“師尊,您雖然隻是八品念修,但您的真實戰力恐怕遠在徒兒之上,做徒兒的師尊綽綽有餘。”

納蘭明月仍舊低著頭,執弟子禮。

“納蘭聖女,我不是白駝殿的人,你尊我為師尊,恐怕不合適吧?”蕭北夢繼續推辭,這麼一個大美人,而且還是一位聖念師要做自己的徒弟,他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正在這個時候,駱青山終於說話了,“蕭北夢,你對納蘭丫頭有授業之恩,她尊你為師尊,是應當之事。如果你覺得自己不是白駝殿的人,不太妥當,你們私下以師徒相稱便可。

而且,你手裡拿著白駝戒,又得到了《聖蘭經》,完全可以成為白駝殿的殿主,但你卻是沒有任何要求地將它們都交給了納蘭丫頭,她喚你一聲師尊,不過分。”

蕭北夢轉念一想,能收白駝殿的聖女當弟子,其實也不賴,便答應了下來。

待到納蘭明月坐下,蕭北夢從懷中取出了雲潮給他的信,遞向了納蘭明月。

“師尊,這是何物?”納蘭明月的臉上現出了疑惑之色。

“我在聽風城的太平村遇上了雲潮,這是他交給我的,請求我將它轉交給你。”蕭北夢緩緩說道。

聽到雲潮的名字,駱青山和納蘭明月先是詫異,繼而眼神中都現出了哀色。

納蘭明月將信封拆開,看完其中的內容之後,眼中現出了喜色,繼而將信遞給了駱青山,喜聲道:“駱老,雲潮把沐穹白勾結毛獻壽的證據給送出來了。”

“可惜了雲潮,多好的一個苗子。”

駱青山看過之後,滿臉的惋惜神情。

“駱院長,你如何會錦州劉家的易容術?”蕭北夢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與錦州劉家有舊,在來黑沙帝國之前,有備無患,就厚著臉皮請劉家教了我幾手易容術,也就學了個皮毛。慚愧得很,我將易容術交給了雲潮,結果雲潮在這方麵的技藝已經超過了我。隻是很可惜,這麼一個機靈孩子,就這麼送了性命。”駱青山微微眯起眼睛,歎息不已。

“駱老,如今證據確鑿,我們可以對沐穹白動手了。”納蘭明月輕輕出聲。

“丫頭,我跟你說過,你即便有證據,要對沐穹白動手,也會引起白駝殿的內亂。白駝殿現在才剛剛恢複一些元氣,要不要再等等?”駱青山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麼看來,你們對沐穹白早有防備,我是白操心了一場。”

蕭北夢插話進來,並簡單地講述了沐穹白誘騙納蘭明月去雙虎丘,實則不懷好意的事情。

“師尊,我和駱老一直懷疑沐穹白與黑駝殿勾結,隻是一直沒有證據,現在總算抓到了他的把柄。”納蘭明月眼中有寒光閃過。

“沐穹白和沐風從沐前輩應該有一些聯係吧?明月,跟我說說沐穹白的事情。”

既然已經成了納蘭明月的師尊,蕭北夢再與納蘭明月說話的時候,立馬就起了範。

納蘭明月先是恭敬的應了一聲,而後將關於沐穹白的信息一股腦地講述了出來。

“沒想到,沐穹白居然是沐風從前輩的親侄子。沐風從前輩為了將白駝戒和《聖蘭經》送歸白駝殿,在白駝戒之中枯等了數十年,可謂鞠躬儘瘁。而沐穹白,居然為了當殿主而與白駝殿的人勾結。”

蕭北夢微微皺起了眉頭,沉聲道:“沐穹白乃是白駝殿的害群之馬,的確應該除之而後快。但是,駱院長方才說的也沒錯,現在的白駝殿剛剛才恢複些許元氣,實在不宜發生動亂。”

納蘭明月神情微動,但卻沒有說話,她是主張現在就對沐穹白動手,但剛認的便宜師尊不讚同現在動手,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蕭北夢看到納蘭明月和駱青山都沉默了下來,便微微一笑,道:“不想發生動亂,並不代表不除去沐穹白。你們不能動手,但我可以。”

駱青山與納蘭明月聞言,俱是一愣,隨即詫異地看著蕭北夢。

蕭北夢清了清嗓子,順勢將自己與佟家和呼延家合作的事情說了出來。

最後,他總結性地說道:“我來殺沐穹白,既可以為你們白駝殿除去禍害,我也能立下大功勞,從而打入黑駝殿內部,一舉兩得。”

納蘭明月先是一喜,繼而臉上露出了憂色,輕聲道:“師尊,你若是能除去沐穹白,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但是,沐穹白十年前便已經是聖念師的修為境界,身邊又有諸多高手護衛,要殺掉他,恐怕不容易,而且還很危險。”

駱青山用樹枝撥了撥身前的火堆,沉聲道:“我倒是覺得,若是布置得當,以你師尊的戰力,要殺掉沐穹白,機會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