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不重要。”赫連堯淡淡瞥了灰袍一眼。“你隻需要讓人盯好雲天宗的林月湘。”
他根本不在意外麵的人是否相信他真的死了,他隻要明麵上的“赫連堯”死去就行。
而且他這個局,更多的是為了林月湘。
他的觀氣術告訴他林月湘是此方小世界中最有可能飛升之人,林月湘身上一定藏著什麼他不知道的機遇。
既然林月湘如此痛恨赫連堯,那他就讓赫連堯從此消失,日後隻用流雲宮主的身份接近她。
反正他有許多張臉,即便丟棄了最喜歡的那張也沒關係,一張臉、一條尾巴和飛升成仙的機緣比較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主上放心,我們的人都已經安排妥當,隻要林月湘成為仙妖盟乃至整個修仙界的罪人。
那她最後的歸處,隻能是我們。”
——
萬魔澗。
無數弟子們自發守在萬魔澗百裡外的每一道防線處。
他們之中有來自宗門的,亦有來自各大世家,甚至有些還是無根無底的散修。
但毫無例外他們有著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守好萬魔澗的每一道防線,絕不讓任何魔族有逃離萬魔澗的可能。
為了防止萬魔澗中魔族的逃離,無論是到達萬魔澗還是離開此處的程序都十分複雜。
需要先來到南境中部的一座傳送陣,而後連續輾轉三座傳送陣才能來到萬魔澗外。
而萬魔澗雖然名字裡有個“澗”,但此處卻並不是尋常的山崖深澗,這裡甚至沒有任何地勢險峻的地方,有的是一望無際的平原與兩兩三三連聚在一起的森林。
而封印著魔族的萬魔澗,在天上。
萬魔澗沒有日夜之分,它的天地被連成一線,天空是血紅色的,被濃烈魔氣侵蝕的平原上寸草不生,處處彌漫著陰暗渾濁的魔氣。
在那一片血色天空中,有一道宛如山間深澗的細長黑線從上往下將整片天空一分為二。
而那道黑線便是封印魔族的入口。
隻有穿過那道黑線,才是來到了真正的萬魔澗。
除了幾千年前,仙妖盟初任盟主以及當時幾大頂級宗門的太上長老曾安全進過那道黑線並返回外,其他試圖穿過那道黑線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
因此多年以來,鎮守萬魔澗的人雖然多,但沒有一個人敢真的靠近並跨越那道黑線。
而且隨著待在此處的時間越久,眾人受到魔氣侵蝕的程度也就越深,所以每隔十年,鎮守萬魔澗的弟子就必須換上一批。
夜明來到萬魔澗的時間不足一年,卻已經深刻體會到了那些鎮守萬魔澗的前輩們的不易。
再回想起當初他明明有著大好仙途但卻不知珍惜,放著上好資源不去修煉卻整日圍繞在林月湘身邊,甚至鬼迷心竅的以欺負弱小為樂的那段日子,夜明心中的悔恨更甚。
再這樣日複一日的悔恨痛苦中,他整個人的外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縱然那張臉依舊年輕,但滿頭白發與眼神中的滄桑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次抹去。
兩個月前,顧清淮與何千宵來到萬魔澗第一次見到夜明之時根本不敢相信,當初那個無比高傲的夜仙君有朝一日會變成這般模樣。
不過夜明也不想搭理他們,因為看到顧清淮等人他就會想起自己當初做的那些無可原諒的蠢事。
這會使得他那早就破碎的道心更加難以複合。
鎮守萬魔澗的日子裡,夜明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獨自一人坐在防線處撐著一柄劍看向遠方一言不發。
顧清淮與何千宵在幾次試圖與他搭話卻得不到回應後便果斷放棄再與夜明接觸。
反正萬魔澗處處都是可供他們取之修煉的魔氣,隻要不靠近最後一道防線試圖接近那道黑線就根本不會有人管他們去做什麼。
而且有著萬魔澗滔天魔氣的掩飾,甚至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身上因修煉魔功而留下的濃重魔氣。
所以這兩個月裡,顧清淮與何千宵二人簡直是如魚得水。
不過短短兩個月,修煉魔功徹底走上魔修之路的二人便成功修至金丹期大圓滿。
這般修煉速度,顧清淮從前想都不敢想。
嘗到所有甜頭的他也終於放下了心中最後那一點芥蒂,開始心無旁騖的修煉魔功。
但二人萬萬沒有想到會在萬魔澗中再遇見自己的師父慕宸!
“師父?!”
當看見渾身是血倚靠在樹上的慕宸時,顧清淮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大師兄你是練功太辛苦出現幻覺了吧?師父現在還好端端的關在鎖仙獄又怎麼可能出現在萬魔澗裡。”
何千宵略帶嘲笑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可剩下那些沒來及說出口的話卻在看到那張熟悉麵孔時戛然而止:
還真是他師父!
這是怎麼回事?!
他師父怎麼可能逃得出鎖仙獄?難道是仙妖盟出事了?
二人齊齊停住腳步,麵麵相覷,誰也沒有貿然上前接近慕宸。
慕宸同樣靠坐在原地,一雙鷹眸冷冷的盯著自己的這兩個弟子。
半晌後,終究是慕宸這個做師父的先打破詭異的沉默開了口。
“你們怎麼會在萬魔澗?是靈音把你們趕到此處的?湘湘呢?她也在萬魔澗嗎?”
慕宸好不容易逃出鎖仙獄又怎麼可能再甘心被關回去?
所以他這段時日一直在瘋狂趕路不敢停下片刻去休息,因此更沒有時間打聽如今的修仙界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但如今的慕宸,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
他要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隻有這樣他才能確定將他放出鎖仙獄的人究竟有沒有騙他!
二人愣了片刻,顯然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慕宸竟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林月湘。
但顧清淮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掩住眼底神色恭敬回答。
“師父誤會靈音仙子了,我和四師弟是自願來到萬魔澗鎮守的。
師父出事以後,弟子們在雲天宗的日子並不好過,來到萬魔澗後反而輕鬆了不少。”
“清淮,你在怪罪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