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8章(1 / 1)

孫安豐深知段曉棠的脾性,笑嗬嗬地說道:“將軍,我手穩得很。”

段曉棠招招手,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一處較為隱秘的地方,段曉棠壓低了聲音,“我聽說榮國公尋了官媒上門。”

孫安豐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哪家?”

唯一讓他稍微寬心的是,這次出麵的是孫文宴,而非朱瓊華。

段曉棠搖了搖頭,“不知道。”

重點在後半句話,“若是你有什麼想法,不妨先與榮國公溝通一二。”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孫安豐剛在戰場上立了功,孫文宴好歹應該知會兒子一聲再做決定。

倘若孫安豐有所求,就該趁這時候想想招,有沒有可能使孫文宴心意轉圜,朝著他期待的方向走。

畢竟孫文宴在大事上相當拎得清,隻要道理說得通,他應該會考慮幾分。

孫安豐在原地木木呆呆站了不知多久,再抬頭,段曉棠早已不見了蹤影。

孫安豐此刻稱不上六神無主,但也急需尋人說說話支支招。

他沒有回剛才位置,反而調頭去了夥房,尋了幾個平日交好的將官出來商議對策。

眾人來到一片空曠之地,孫安豐吞吞吐吐地將剛剛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孰料往日的最愛湊熱鬨的一幫人,此刻一個個不是閉嘴的鵪鶉,就是顧左右而言他。

孫安豐氣得直跺腳,“你們倒是說句話啊!”

孫文宴想通過聯姻鞏固勢力,但孫安豐隻想能喘口氣,過上安穩的日子。

溫茂瑞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道:“你叫我們怎麼說!”

孫家的事情可不是他們能夠輕易摻和的,萬一孫安豐病急亂投醫,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那可如何是好?

他們家裡真有姊妹。

當兄弟沒問題,但做姻親就敬謝不敏了。

長安城周邊幾十裡,正常情況下不會有土匪出沒,華清娘子又光榮地失業了,剛回來就得為同僚排憂解難。

靳華清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說道:“其實你的困處並不難解決,娶個有祝娘子品格的女子便是。”

孫安豐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肩膀和脊背瞬間垮塌下來,“你是想讓我死嗎?”

秦景疑惑道:“與祝娘子有何關係?”他隻是奇怪,祝明月怎麼會和孫家的擇媳要求相契合。

孫安豐與秦景早有淵源,特意請他來不是出主意的,而是揣摩孫文宴的心思。

細說起來,秦景這個曾經的心肝寶貝,說不定比親生兒子,更了解孫文宴的行事作風。

溫茂瑞說起八卦,一改方才的沉默,“某次榮國公夫人和祝娘子一同去敬香,問及婚配之事。”

“祝娘子一本正經地講了一樁佛門故事,總結起來就是八個字——少管閒事,長命百歲。”

秦景低笑道:“還真是……”祝明月的風格。

盧照實在憋不住笑,隻得扭過頭去。完全可以想象出來,祝明月當時表麵恭敬實則暗含譏諷不屑的神態。

靳華清歸納總結,“要麼嶽家硬,要麼脾氣硬。”

前者讓朱瓊華不敢隨意擺婆母的威風,磋磨兒媳;後者還得配上一個聰明腦子,才能免於被人拿捏。

假如婆媳倆連成一線,那等待孫安豐的,就是歸家即地獄。

他最好的結果無非是,保持現在“以營為家”的生活狀態。

一人吃飽,全家餓不餓的事他管不著,反正全看孫文宴的。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孫安豐十指交叉摩挲,忍不住考慮起這個格外不靠譜的主意。

朱瓊華出自吳中朱氏,能讓她高看一眼的,無非五姓七望。主支夠不上,旁支或許有些想頭。但隻剩門第的弱女子,真能在夾縫中生存嗎?

而且孫文宴絕不會同意,如此一來他的婚配規格將越過孫安世,打破家中的平衡。

至於第二個選擇,孫安豐更不情願了。

他寫了那麼多酸詩,期待的自然是紅袖添香共剪燭,而不是時不時受頓教訓,自己當“床頭櫃”。

孫安豐無助的抬起頭,滿臉愁容地問道:“我能不成親嗎?”

他如今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何必多拖一個無辜的女子下水。

孫家的問題說來簡單——婆母難纏。

庶子的媳婦本來就難當,能保持麵上的客氣就不錯了。

但未來那位新娘子嫁進門,麵臨的將是“逃避”的丈夫、苛刻的婆母——天崩開局。

即便如此,孫安豐依舊是長安婚姻市場的香餑餑,誰叫孫文宴如日中天,他自己也小有前程。

為了投資、攀附,有的是人願意結這門親事,誰又會在意那女子背地裡咽下多少苦淚。

唐高卓到底多幾分良心,安慰室友道:“榮國公見多識廣,總會有萬全的法子。”

這話說來是真,但也同樣是空。

除非孫文宴願意壓製朱瓊華,否則孫安豐這個在右武衛當差的兒子,將永無寧日。

秦景反倒實際一些,“安豐,你先想清楚你要什麼,再同國公商議。”

孫家幾代都在江南聯姻,孫文宴突然尋長安官媒,本就透露著不尋常的氣息。

孫安豐的親事無論如何輾轉騰挪,都不改聯姻的本質。但究竟是為孫家聯姻,還是為孫安豐本人的前程著想,意義大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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