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因為人數少,就要受區彆對待,與他人混雜一處。
在這件事上,六軍與十二衛竟出乎意料地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共識,空前團結,一致要將宮中四衛打造成“親密的一家”。
哪怕不少人家子弟就在四衛任職,這份決心也未曾動搖分毫。
林婉婉依偎在段曉棠的肩頭,輕聲細語中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壞得很,一天換一個不好嗎?”
天天都能看新鮮的。
段曉棠嫌熱,將林婉婉輕輕撥開,“姐們,色膽包天也得看看實際情況。”
接著分析道:“六軍十二衛,加起來就是十八家。一個夏天滿打滿算九十天,如果均分下來,每家頭上能有幾天?運氣不好遇上雨天計劃就得報銷。再摻和進來四家,日子還過不過了?”
雖然十八家並非家家都參加“水訓”,因為軍士一旦離開軍營,可能會引發各種麻煩,將官們得跟著擔責,還不如讓他們繼續留在營中。
譬如右武衛就是在韓騰的輾轉騰挪之下,多占了一些旁人不要的日子。
喜歡放風、訓練兩不誤的大營,肯定不願意彆家再摻和進來,擠占他們本就不多的時間。
宮中四衛不同於戰衛,哪怕是普通軍士,也不必日日被困在大營中,他們下值是可以回家的。
甚至許多人家中本就有池塘湖泊,哪還看得上曲江池那點小水花。
在韓騰等人看來,他們同意四衛合並已經是一種讓步了。
畢竟他們的將士要上前線直麵生死,壓力巨大,情緒紓解的方式本就有限,不讓他們耍水,難道去酗酒打架嫖賭嗎?
再者大營生活條件一般,日常洗漱沒問題,但想要痛痛快快地洗個澡,對於底層軍士來說絕非易事。還不如把他們趕到曲江池去呢!
人有親疏遠近,林婉婉再是色心萌動,也不得不考慮右武衛的實際需求。“你說得對!”
再問道:“到時候也要你一起去嗎?”
沙灘泳衣看過不少,段曉棠並不介意,但當著眾人的麵下水,對她卻是個不小的考驗。
段曉棠搖了搖頭,“應該是孫三帶隊,他南方人,水性好。”
孫安豐雖然武力值在及格線上下徘徊,但單論水性,足以吊打剛從旱鴨子轉職的右武衛全體成員。
段曉棠休息時間壓根就不想見到同事,即便是團建活動也不行。
反正“水訓”又不是天天都有,不耽擱他在孫文宴膝下承歡兼受教。
萬一家裡待不下去,右武衛永遠是他溫暖的避風港,有的是處置不完的正事,把人壓在營裡。
說到這裡,白秀然忽然插話道:“前些日子,榮國公尋了官媒上門。”
段曉棠眉宇間閃過一絲好奇,立刻追問道問道:“給誰說親?”
她可不會一廂情願地猜測,萬一孫文宴為老不尊呢!
孰料白秀然並未如眾人所願,揭開這一層神秘的麵紗,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林婉婉對市井風俗更為了解,不禁皺起了眉頭,“這明明算是好事,怎麼會一點風聲都不透露出來呢?”
白秀然眼神中閃過一絲篤定之色,“官媒被封了口,但十之八九是給孫三尋的。”
量媒議親這件事上,通常由當家主母出麵處理一些瑣碎事務。
如果是孫文宴納妾,大可不必如此興師動眾,畢竟這等家事,自有府內管家或是心腹仆人打理。
唯獨輪到孫安豐的親事,非得親爹孫文宴來料理不可。
不明就裡的人或許隻會淺顯地認為,孫文宴如此親力親為,是因為他對兒子疼愛有加,重視異常。而不會聯想到孫家內部的家庭矛盾。
原本這對母子表麵上還算和睦,沒有深層次的矛盾。但誰叫孫文宴把兒子安排進了右武衛呢!
人非聖賢,人之常情……裂隙已現,再難彌補。
孫安豐對這份事業極為看重,並從中獲得了莫大的認同感和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現在他翅膀硬了,讓他回家委曲求全、扮演母慈子孝的角色,又怎麼可能呢!
段曉棠麵露疑惑,“孫三不是要往南方尋親事嗎?”
無論孫安豐本人還是江南大營的舊部都默認如此。
雖然孫安豐並非真正的繼承人,少小離家,沒在江南大營曆練過,但孫家的傳統慣來如此。
每一家都有各自固定的姻親圈子,孫文宴在孫安豐這兒卻打破常規,和長安本地的人家結親。他到底意欲何為?
段曉棠追問道:“孫家什麼要求?”
到了孫家的地位,即便孫安豐隻是庶子,隻要不硬攀皇親國戚,孫家在議親時都會占據主動權。
白秀然依然維持著先前的回答:“沒有傳出任何風聲。”
議親時對對方門第、相貌、本事、品性的要求,總會透露出一些信息。如此一來,無論親戚朋友還是官媒,都能順著條件去尋找合適的人選。
但似孫家這般,全程神神秘秘,捂得密不透風的,著實少見。
關鍵是孫安豐的身份著實有些尷尬,若是像孫安世那般出身,隻管往貴女裡尋就是了。偏偏他可上可下,範圍就大了。
林婉婉深知內情,嘖嘖道:“孫家情況複雜,孫三真不好議親,誰嫁進去都得受夾板氣。”
他一個男人還能借著公事逃到大營裡透氣,媳婦在婆母,還不是親婆母眼皮底下過日子,哪能得著好。
孝字當頭,除非孫安豐從右武衛退出來,由著他嫡母拿捏一輩子。
孫文宴遠在江南,鞭長莫及,顧得了一時顧不了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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