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蘭舟本以為杜強是個老實本份的人,對病房裡那個女人的照顧是出於人道主義救助。
可現在她才發現,是她把問題想簡單了。
這男人怕是早就知道杜國柱在自己家裡囚禁了一個女人,可他不僅沒有報案把人救出來。
還借杜國柱的手,截胡了杜國柱的囚禁。
唯一的不同是,他沒有虐待那個女人,而是用另一種形式把她困在了自己身邊。
像個寵物,或者喜歡的玩具一樣的帶在身邊。
沒想過她是誰,有什麼樣的過往,要不要給她治病,她到底開不開心,願不願意過現在的生活,等等。
比起杜國柱那樣的人渣,他這種自私的想法,又能好得了多少?
舒蘭舟深吸了一口氣:
“本來,為了她的病,我打算讓你去見見她,不過眼下我發現,你並不想讓她恢複正常。”
“你寧願她瘋著依賴你,也不願意讓她像個正常人一樣的生活,你這不是愛,而是自私,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有人愛。”
“她對你的依賴,不過是因為有杜國柱那樣的人渣在前,要是她遇到你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境遇你覺得她還會依賴你嗎?”
舒蘭舟眼神泛冷:
“我不防告訴你,我是個醫生,我有辦法治好她,隻要我把她的病治好,我倒要看看,她還會不會依賴你。”
她說完轉身離開。
“你給我站住,你沒權利這麼做,你不是警察,你們放開我,彆碰她,她是我的,隻有我能照顧好她,她不能沒有我。”
杜強的聲音消失在門口,舒蘭舟深深吐出一口氣。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她大步走向病房,她決定了,不管那個女人是不是她媽媽,她都會想辦法治好女人的病。
就算那女人不是她媽媽,也一定是被杜國柱拐來的。
如果是有正常身份的人,又怎麼會被他們見不得光似的藏在宅子裡。
慕思得握了握舒蘭舟的手:
“犯不著跟這些人生氣,如果人真是被杜國柱非法囚禁在宅子裡,那麼杜強的行為同樣是犯罪。”
“眼下,隻要確認了病人的身份,一但證實杜強是在說謊,就能立馬對他進行拘捕。”
“隻是眼下的情況,你確定不讓杜強再去見見她?”
舒蘭舟搖頭:“雖然降底病人的防備心理,讓她見到自己熟悉的人,對她的病情的確有幫助,但這也不是唯一的救治途徑。”
“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治好她的病,不會因為沒了杜強,就讓她犯病。”
“我自然相信你。”慕思得抬手替舒蘭舟順了順頭發:
“隻是如今你懷著孕,施針傷神,我擔心你身體受不住。”
“你不是已經找了幫手過來?”舒蘭舟眨了眨眼睛:
“放心吧,都是些普通的針灸手法,等申城的人過來,我就不用親自動手,費不了多少神思。”
慕思得稍稍安心:“那就好,不過就算他們幫不了你,也還有我,你彆忘了,我可也是慕氏針法的傳人。”
“這些年雖然很少接觸病人,可一手針法始終沒忘,實在不行,我就替你施針?”
舒蘭舟一臉好笑:“行,實在不行,到時候讓你替我施針。”
說起來,慕思得也是有行醫資格證的人。
再次回到病房,女人沒看到杜強,眼裡明顯閃過一絲不安和失望。
“你不是說你去找杜強過來,他人呢,你們把他怎麼了,你們是不是在騙我?你們要對我做什麼?”
女人一臉防備地看著舒蘭舟。
她眼底的驚恐不安,看著叫人心疼。
舒蘭舟壓下心裡千絲萬縷的情緒,微微一笑:
“你之前跟我說,你失憶了,是杜強把你從杜國柱手中救出來?”
“那杜強可告訴過你,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為什麼會被杜國柱關起來?”
“杜國柱?”女人咬牙徹齒地說出這個名字,一張臉突然變得驚恐不安,甚至是害怕:
“他是個魔鬼,我恨他,我要殺了他,他打我、把我關起來,不給我飯吃,他要我喜歡他,可我不喜歡他,我恨他,我恨他。”
“他是壞人,是個壞人,我不要再見他,不要……”
女人瘋狂的叫喊著,把自己縮成一團。
看來杜國柱這個名字,已經成了她心底的惡夢,是不能被提及的存在。
“好,我們不見他,再也不見他,他是壞人,已經被警察抓了,以後再也不能傷害你。”舒蘭舟滿臉溫柔,輕輕地握住女人的手:
“彆怕,彆害怕,我會保護你的,我是醫生啊,我會治好你的失憶,找回你的家人,以後沒人可以再傷害你。”
女人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可她還是帶著戒備地看著舒蘭舟:
“杜強呢,你們把他怎麼了,我要見他,讓他過來好不好?”
“他隻是救了我,你們彆傷害他,我不跑了,我會乖的,你們讓他陪著我好不好?”
舒蘭舟果斷地搖頭:“本來我是要讓杜強來見你的,可我剛去就看到他也被警察帶走。”
“你知道嗎,他其實也是壞人,你想啊,他如果真的要救你,為什麼不帶你離開杜國柱的家?”
“離開?”女人有些迷茫:“離開去哪裡?”
舒蘭舟耐心極了:
“自然是回你自己的家,去見你的家人,那些愛你的家人,可以保護你的家人。”
“家人?我有家人?”女人盯著舒蘭舟,似乎不太理解這個詞:
“杜強是我弟弟,他就是我的家人,你不讓他來見我,你也是壞人,壞人滾開,你彆碰我,彆想傷害我。”
“我知道你們都是壞人,都在哄騙我,我恨你,恨你們,我要見杜強,我要見他,不然我就……”
舒蘭舟被她推了一把,人差點摔倒在地上。
幸好一直守在門口的慕思得快步過來一把把她扶住,然後手起針落,讓彈起來的女人,重新昏睡回床上。
“你沒事吧?”慕思得擔心地看著她。
舒蘭舟搖頭:“我沒事,看來,她的情況比我檢查出來的結果還要嚴重些,她對這個世界都沒有安全感。”
“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杜強?”
“看來是我低估了杜強在她心裡的作用。”
慕思得也瞧見了女人剛剛的狀態:“那是不是得讓她見杜強。”
“不行。”舒蘭舟搖頭:“越是這樣下去,她隻會越依賴杜強,到時候再想治好她,就更難了。”
“杜強要是個好的,還能通過杜強來引導她的情緒,改變她的精神狀態。”
“可眼下的情況明顯不是這樣,杜強是在對她進行精神控製,讓她完完全全的被他掌控。”
“說到底,杜強就是在她最虛弱的時候趁虛而入,徹底地獲取了她的信任,同時又不告訴她真相。”
“這對她來說是欺騙是另一種方式的囚禁,這麼下去,這女人隻會被他徹底的馴化,成為對他言聽計從的傀儡。”
“我得救她,讓她清醒過來,如果到時候她還願意相信杜強,那麼我不會再攔著她。”